麻豆當舖 豬肉女孩3代傳人 纖手揮刀扛家業
「直播主」張采婕在單親家庭長大,小學同學嘲笑她是「殺豬的」,因此心靈受創,賣豬肉一直不是她規劃未來藍圖的選項,卻因心疼80歲的阿嬤顧攤位忙到沒時間就醫,耳病延誤就醫導致重聽,阿嬤更因長年勞動,脊椎扭曲變型、膝蓋動刀,行動不便也不能久站。豬肉攤因口蹄疫生意大不如前,身為家中長女的張采婕,5年前不忍心家人辛苦,即使妹妹手指曾被捲進絞肉機,手指斷了一截的陰影仍在,她仍毅然辭去舒適的工作回家幫忙。談起阿嬤被數落「病痛多是因殺豬業障太重」,她為此不捨掉淚,能跟家人一起工作,雖苦卻甘之如飴。
現年28歲的張采婕跟著爸爸、弟弟、姑姑在台北東門市場擺攤賣豬肉,皮膚白皙、笑起來甜甜的她,被人封為東門市場的「豬肉西施」,她曾被吳宗憲甜讚像Hebe(田馥甄),也有人說她像郭雪芙,然而她在20歲前,從未想過畢業後回家幫忙賣肉,起因於小學3年級時,放學後被同學撞見她在攤子幫忙清理豬腳,被一票同學嘲笑「你是殺豬的」,她一度自我懷疑「賣豬肉是不是一件很丟臉的事」,此後她一度不願被人看見她在家裡幫忙。
輔仁大學哲學系畢業後,她曾在外面工作一陣子,重大節日偶爾回家幫忙,看到家中缺人手,又因口蹄疫爆發,傳統市場豬肉生意銳減,原本小康的家境要養活一大家子的人入不敷出,為此父親還賣房變現,於是她轉念:「我覺得這就是一份工作,沒什麼丟臉不丟臉的。」受訪時,她語帶哽咽說:「(賣豬肉)一代傳一代,一開始決定做這件事,我有責任把它延續下去……像我們這代年輕人,大多到超市買東西,我可能是傳統市場的最後一代,所以我覺得要把這件事情做好就好。」
當然年邁的阿嬤也會心疼孫女,不想讓她再接觸賣豬肉,甚至要她「快找個人嫁了」、「快點換工作啦」,她雖累,但總是貼心地告訴阿嬤,「不會,不會辛苦啦」。她笑說,其實在哪工作都一樣辛苦,跟家人在一起,感覺較有歸屬感。 雖然她心態調適健全,卻因妹妹曾意外被絞肉機絞斷一截手指,事發後,妹妹不再幫忙,家人也怕憾事重演,一度禁止她在豬肉攤幫忙,而這件意外,至今瞞著阿公阿嬤,就怕老人家傷心;她回想妹妹手受傷時,客人見狀如驚弓之鳥一哄而散,客人冷漠站在遠方看戲,也在張采婕心中留下陰影。
從那次之後,她工作時切肉特別注意,仍不免受傷,有時切到手噴血,客人竟冷漠問「你的豬肉是不是沾到血,那我不要買了」,直接掉頭就走,於是,她在心中默默告訴自己,「就算受傷了,我不能有任何反應,手切到了,繼續把(豬)肉切完,等把客人送走後,我們再包紮,就裝沒事」。雖然有特別當心,但切肉時,因左手指抵著刀,速度快時,有時刀拿得比手指高,就會切到食指關節,而且最難痊癒,手指因常彎曲,傷口結痂恢復慢。
她在豬肉攤幫忙,寒流低溫時,為了工作方便僅穿單薄長袖,夏天酷熱時,開冷氣也是因怕肉變質只往肉吹;肉腥味,她早習慣了,彷彿聞不到,收工時,她拿牙刷、肥皂將手指縫清乾淨,不會有味道。她也吐露,做指甲不是為了漂亮,「是不想讓客人看到我手指都是血跟肉屑,做指甲是為了讓手看起來較乾淨,不然下班時,指甲有肉屑、乾掉的血漬,相當驚人」。
她為了增加家中肉舖曝光,去年9月開始玩「17直播」,她邊擺攤邊直播,更直播示範切松阪豬秀,有的客人根本沒見過整塊的松阪豬肉,意外創下高瀏覽,一上線,就有7、8萬人看她擺攤叫賣,直播客群部分是大夜班下班後的觀眾,也有偏鄉務農、賣豬肉的同行,農畜業人員顧田、顧豬,趁空檔看她直播。
她也不藏私,教導觀眾如何料理豬肉,傳授美、澳的海外觀眾挑選超市的冷凍肉,意外闖出一片天,每月除了肉舖的薪資3萬2千元,靠兼差直播,每月再進帳3萬2千元的直播分紅,她也計劃在7月出書,分享如何料理美味豬肉。
過去她直播時,有網友留言稱她「殺業」很重,要她念佛號來消除業障,她坦言看了這樣的留言「很難過」,哽咽地說:「有人說奶奶的病痛這麼多,就是因為業障很重的關係,但是我覺得,這就是行業(工作)呀…...」(林丞偉/台北報導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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